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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在华尔街上,狗绝对不会有反对咬狗的愚蠢偏见

股价一碰到42美元,我觉得我应该开始出售银行做为质押品的股票。我当然并不以为在我的卖压之下股价会下跌,但是如果我的整个持股平均成本是37美元,谁也不能挑我的毛病。我知道这支股票的价值,我从几个月的冷清交易中,多少已经了解这支股票的市场性。我小心地把股票放给他们,最后我脱手了3万股。居然没有压住涨势!

那天下午,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种适时而神秘的涨势。似乎在前一晚上收盘后,而且在当天早晨开盘前,就有人向场内营业员通风报信,说我像烈火一样,看好联合炉具公司,准备照我的习惯那样,拉抬价格15到20点,中途毫不停顿,这里所谓我的习惯,是从来不研究我记录的人的说法。主持散播明牌的人来头可真不小,就是吴尔夫。就是他自己的内线买进,促使价格从前一天起涨。他在场内营业员当中的好朋友对于跟随他的明牌,的确是乐意之至,因为他知道的内情太多,不太可能对自己的追随者提供错误的内幕消息。

事实上,拥入市场的股票没有我原来担心的那么多。你要是想到我已经锁住30万股,就会了解我原来的恐惧很有道理,现在要拉抬股价变得轻松了。毕竟傅劳尔州长说的对,每天有人指责他炒作他公司负责撮合的股票,例如芝加哥瓦斯、联邦钢铁等等时,他总是说:“我知道要让股价上涨,唯一的方法是买进。”这也是场内营业员让股价上涨的唯一方法,价格会反应买盘,跟着上涨。

隔天在早餐之前,我在日报上,看到几千个人看到的消息,毫无疑问的是,这个消息会透过电报,传送到几百家号子的分公司和外埠的号子,这些报导指出,拉利?李文斯顿即将在联合炉具这支股票上,开始大力做多。各报额外报导的细节大小相同,有一则报导说我已经组成内线集团,打算修理放空过度的空头。另一则报导指出,近期内,公司会宣布配股。还有一个消息提醒大家,说我在我看好的股票上操作的成绩值得注意,不过也有消息指责这家公司隐藏资产,好让内线人士吃饱股票。所有的报导一致认为,涨势才刚刚开始。

那天早上开盘前,我还没有到办公室看自己的信件,就知道华尔街上充满了滚烫的明牌,要大家立刻买进联合炉具。那天早上我的电话响个不停,接电话的职员听到几百个各式各样的电话,问的其实都是同样的问题—联合炉具会上涨吗?我得承认吴尔夫、甘恩和戈登—可能也包括巴恩斯在内,把通风报信这种小事情处理得非常好。

我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追随者。哇,那天早上买单从全美国各地拥进来,都是买几千股的单子,要买一支三天前再低价也没有人要买的股票。请你别忘了,事实上,大众纯粹是从报纸上了解到我是成功的大赌徒的名声,这一点我得感谢一两位想像力丰富的记者。

噢,老兄,在这种情况下,股价第三天上涨,我卖出联合炉具;第四天、第五天也卖出;这才发现我已经把巴恩斯质押在马歇尔国民银行,做为350万美元贷款质押品的14万股卖光了。如果最成功的炒作指的是作手花最低的成本达成目的,这次联合炉具的案子绝对是我在华尔街生涯中最成功的一次。哇,我根本没有吃进任何股票。我甚至不必先买进,以便后来能够比较轻松地卖出。我没有拉抬股价到最高点,然后才开始真正地卖出。我甚至不必在价格一路走低时,执行主要的卖出动作,而是在一路走高时卖出。这就像乐园中的美梦一样,你不费吹灰之力,就找到别人替你创造的足够买盘,尤其你急着想出脱时更是如此。我曾经听傅劳尔州长的一个朋友说,有一次,这位伟大的多头领袖替一个集团操作时,这个集团获利卖出5万股,但是傅劳尔的公司赚到超过25万股的交易手续费。汉弥尔顿说过,詹姆斯·吉恩为了出脱22万股联合铜矿公司,在必要的炒作过程中,至少必须交易70万股。这种手续费成本真是不得了!想想这些事情,再想到我所支付的手续费。就只是我实际上替巴恩斯卖出10万股的手续费,我说这样真是不得了的节省。

既然我承诺替朋友巴恩斯卖出的股票都卖光了,而且炒作小组同意要募集的资金没有全部进来,加上我不想买回我已经卖出的任何股票,我反而觉得我应该到什么地方去度一个短短的假期。我记不太清楚了。但是我记得很清楚的是,我让这支股票自生自灭,不久之后,这支股票的价格就开始下滑。有一天,整个市场很疲弱,有一位失望的多头希望快速出脱手中联合炉具的股票,在他的卖压下,股价跌破我买进选择权的价位,也就是跌破40美元。似乎没有人再想要这支股票。我曾经告诉过你,我并不看好大势,这点使我更感谢居然有这种奇迹,能够让我出脱10万股,却不必像通风报信的好心人所预测的那样,在一周之内,把股价拉抬二、三十美元。

因为没有支撑,这支股票的价格形成了持续下跌的习惯,有一天,股价跌得很严重,跌到32美元。这是这支股票有史以来的最低价,想来你也该记得,巴恩斯和原来的炒作集团把价格钉在37美元,以免银行把他们的10万股拿到市场上断头。

那天我在办公室里安详地研究大盘,有人通报吴尔夫来看我。我说请他进来。他冲进来。他不是很高大的人,但是他怒气冲冲,确实看来全身膨胀了起来,我立刻发现这一点。

他冲到我站着看股票机器的地方,吼道:“喂,到底搞什么鬼?”

“请坐,吴尔夫先生,”我很客气地说,然后自己坐下来,好鼓励他安静地说话。

“我不要坐!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!”他用最高的音量吼叫。

“什么什么意思?”

“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?”

“我对什么做了什么?”

“那支股票!那支股票!”

“什么股票?”我问他。

但是这样说只是使他生气,因为他吼着说:“联合炉具!你对它做了什么事情?”

“什么都没做!绝对什么都没做,有什么问题吗?’’我问道。

他瞪着我整整过了五秒钟,才暴吼道:“你看看价格!看一看!”他确实很生气,所以我站起来看看报价。

我说:“价格现在是31 1/4”。

“对!31 1/4,而我抱了一大堆”。

“我知道你有6万股。你持有这批股票很久了,因为你当初买进你的葛瑞炉具时——”

但是他不让我说完,就插口说:“但是我又多买了一堆。其中有的进价高达40块钱!而且我现在还抱着呢!”

他非常火大地瞪着我,因此我说:“我没叫你买进。”

“你没有什么?”

“我没有叫你吃进一堆。”

“我不是说你叫我吃进,但是你打算拉抬股——”

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我打断他的话。

他看着我,气得说不出话来,好不容易才开得了口说:“你原来是要拉抬股价,你有钱买这支股票。”

“对,但是我一股都没有买。”我告诉他。

这好比是最后一击。

“你没有买股票?你有超过400万美元的现金可以买,却连一股都没有买?”

“一股都没有买!”我又说了一次。

他这时已经气得不能好好说话。最后他好不容易才开口说;“你这样叫做什么游戏?”

他内心里用各种恶劣之至的罪名在指责我。我从他的眼睛里确实可以看到一长串的罪名,因此我跟他说:“吴尔夫,你真正想问我的是,为什么我没有用50元以上的价格,从你手中买进你在40元以下买进的股票,是这样吗?”

“不,不是这样。你拥有用40美元买进股票的选择权,又有400万美元现金可以拉抬价格。”

“对,但是我没有碰那笔钱,而且这个集团也没有因为我的操作亏半分钱。”

“听我说,李文斯顿——”他开口说话。

但是我没有让他再说下去。

“你听我说,吴尔夫。我知道你、戈登和甘恩持有的20万股已经绑死了,而且知道如果我拉抬股价,绝对不会有很多股票拥进市场,而我因为两种原因,必须拉抬股价,第一是替这支股票创造市场性,第二是从40美元的选择权中赚钱。但是,你不满意自己持有很多个月的6万股只卖到40块钱,或是不满意你在这个集团中分配到的任何利润,所以你决定在40块钱以下,吃进很多股票,好在我用集团的钱拉抬价格时,倒货给我,因为你肯定我打算这样做。你要在我买进之前买进,要在我出货之前出货。总而言之,我就是你准备倒货的人。我猜想你一定认为,我会把价格拉到。60块钱。事情明显之至,你很可能买了1万股,目的完全是为了要倒货,而且如果我不背黑锅的话,你为了确保有人背黑锅,向美国、加拿大和墨西哥的每一个人报明牌,完全没有考虑到增加我的困难。你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应该做什么。在他们和我买进时,你得意万分。哈,你报明牌给你的好朋友,他们吃进股票之后,再传给他们的朋友,第三层接受明牌的人计划出货给第四层、第五层,或许还要出货给第六层的傻瓜,这样我最后准备卖掉一些股票的时候,会发现我自己面对好几千个聪明的投机客。吴尔夫,你这个想法可真是好心啊。我连想都还没有想到要买股票时,联合炉具就开始上涨,你可以想像到我多么惊讶;你也可以想像到我有多么感激,居然能用40块钱左右的价格,替这个集团卖出10万股,卖给准备用50或60块钱,把同一批股票再倒还给我的那些人(我没有用那400万美元替这个集团赚钱,的确是很傻,对吧?那笔钱是要给我买股票的,但是我只有在我认为必须买的时候才买。噢,我却认为没有必要买进。”

吴尔夫在华尔街打滚的时间够久了,不会让怒火妨碍了正事。他听我说话的时候冷静了下来,我说完话,他用友善的语气说:“听我说,拉利,老朋友,我们应该怎么办?’’

“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:”

“唉,有点风度嘛。如果你处在我的地位,你会怎么做?”

“如果我是你的话,”我很认真地说道:“你知道我会怎么办吗?”

“怎么办?”

“我会全部卖光!”我告诉他。

他凝视我一阵子,没有再说半句话,就转身走出我的办公室。此后再也没有进来过。

这件事情之后不久,戈登参议员也来找我。他也很焦急,指责我造成他们的困难。接着甘恩也加入了铁砧大合唱。他们忘了他们组成炒作小组的时候,他们的股票根本不能大量出脱。他们只记得我掌握这个小组几百万美元,而且股价在44美元,同时交易很热闹的时候,没有替他们出售持股,现在股价跌到30块钱,而且像一滩死水那么呆滞。根据他们的想法,我应该替他们出脱股票,赚到相当多的利润。

当然,过了一阵子,他们也冷静下来。这个小组没有亏半分钱,主要的问题仍然不变,就是要卖掉他们的股票。一两天后,他们回来要求我协助他们解决问题,戈登尤其坚持这一点,最后我要他们把共同持股用25 1/2美元锁住。我提供服务,费用是用这个价格出售股票得到的利润我拿一半。这支股票最后的报价大约是30美元。

这时我又要替他们出脱股票。因为大盘的关系,尤其是因为联合炉具这支股票的股性的关系,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出脱股票,当然就是一路向下卖出,而且事先不设法拉抬价格。我敢说如果一路拉升,以便出脱,一定会收到一缸子股票。但是压低出货的话,我可以找到一些买主,他们总是认为,股票从上一波高点下跌15或是20美元后,就很便宜,尤其是这个高点只是最近才出现的。他们认为反弹即将出现。看过联合炉具股价涨到接近44美元,现在价格低于30美元,看来绝对像是很好的东西。

这种卖法像平常一样很顺利地完成。捡便宜货的人大量买进,让我能够出脱这个集团的持股。但是你认为戈登、吴尔夫或甘恩觉得感激吗?一点也不感激。他们仍然生我的气,至少他们的朋友是这样告诉我的。他们经常告诉别人我怎么修理他们。他们不能原谅我没有照他们的期望那样,自己出力拉抬股价。

事实上,如果吴尔夫和其他人不散布那些滚烫的利多明牌,我绝对没有办法卖掉银行的10万股。如果我照我平常的作法去做,也就是说用合理而自然的方式去做,我必须接受我所能卖到的任何价格。我告诉你过,我们已经进入空头市场。在这种市场中,要卖出唯一的方法未必是不顾一切,但却一定要真正地不计价格卖出。此外不可能有别的方法,但是我猜想他们不相信这一点。他们仍然很生气,我却不生气。生气没有什么好处。我不只一次得到教训,让我相信生气的投机客无药可救。在这个例子里,他们的牢骚没有什么后遗症。但是,我要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情。有一天内人到一位别人极力推荐的裁缝师那里。这位女裁缝能力高强、服务亲切、性格可人。内人第三次或第四次去的时候,女裁缝觉得比较不陌生时,她跟内人说:“我希望李文斯顿先生很快会拉抬联合炉具。我们拥有一些当时买进的股票,因为别人告诉我们他要拉抬这支股票,我们一向听说他在所有的交易中都很成功。”

我告诉你,想到无辜的人可能因为听从那样的明牌而亏钱,的确让人很难过。或许你现在会理解为什么我从来不给人明牌。那位女裁缝让我觉得,要是说到不满,我对吴尔夫才真的有不满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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